2020年5月16日,「南葉北鍾」在天上重會,謝謝鍾老一生對台灣文學的貢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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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為台灣的「跨語世代」(跨越語言的一代),鍾肇政能寫能編能譯,用熱情和摯愛,從台灣這塊土地上生發文學之願夢。他幼時從大稻埕遷居龍潭,已遭逢慣習台語到重新學客語的變動。然而,強硬轉換的國語政策憑空而來。在語言斲傷之痛、白色恐怖的高壓下,他重學「新的國語」,以「譯腦」勤奮筆耕,終於六〇年代起以《#魯冰花》聞名,並陸續寫出「#濁流三部曲」、「#台灣人三部曲」、「#高山組曲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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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文學,鍾肇政有一種浪漫的執拗,和「為所應為」的義氣。在他真正「成名」之前,他早不以個己眼界為限,傾一人之力以《#文友通訊》襄助友朋,和鍾理和、李榮春、陳火泉等人輪閱文稿交換意見;也提出用母語寫作的討論,時時惦念為台灣文學保存陣地、開闢新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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鍾肇政更自此開啟他頻繁通信的編輯生涯。1976年吳濁流過世後,他接手《#臺灣文藝》雜誌編務,持續推出本土作家專輯,專欄更從文學延伸至音樂、美術、電影等藝術。艱難時世,他也翻譯、編譯日本文學、西洋文學、中國古典文學藉此獲得經濟來源,亦為自己的創作注入不同的刺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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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為連結日語世代和國語世代的橋樑之一,他從一九六〇年代中期開始,孜孜整理和評介前輩作家的作品,讓他們堂堂出陣。從「本省籍作家作品」十冊、「台灣省青年作家叢書」十冊、「光復前台灣文學全集」八冊,在國民黨政府當局嚴密的注意下,始終不忘台灣文學的傳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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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嚴後,由他擔任總召集人的五十二本《#台灣作家全集》,開拓了幾代人對台灣文學的認識視野;他推動設立「鍾理和紀念館」、「賴和紀念館」、「楊逵紀念館」、「葉石濤文學館」,乃至於台灣文學館,為台灣作家保存了重要的文學地景。八〇年代他參與「還我母語運動」、設立「寶島客家電台」,更可見他持續為客家文學文化奔走請命的努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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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《大肚山風雲》裡,經歷戰亂的純潔年輕人這樣說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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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相信我有勇氣活下去,雖然這個時代並不十分值得我們活下去。太黑暗了,沒有前途,沒有光明,⋯⋯甚至連愛一個人都不能自由⋯⋯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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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《魯冰花》尾聲如是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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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魯冰花謝了,留下一粒粒種籽,明年又會開出一片黃色花朵點綴人間;而在這一開一謝之間,使茶園得到肥份。然而人世間可真的天才之花謝了,到底會留下一點甚麼呢?他迷惘了⋯⋯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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鍾肇政從文學上幾近被噤聲的劣勢起點,憑藉高度旺盛的精神力和創作力走過跌宕一生,而始終於其中保有一份少年情誼和不畏艱難的意氣。承蒙前輩栽種花樹成蔭,花謝留籽,帶著願望和未完的課題,一代一代的台灣人當繼續走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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